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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書--新中國70年70部長篇小說典藏:上海的早晨(全4冊)(精裝)

新書--新中國70年70部長篇小說典藏:上海的早晨(全4冊)(精裝)

作者:周而復
出版社:人民文學出版社出版時間:1958-01-01
開本: 32開 頁數(shù): 2315
本類榜單:小說銷量榜
中 圖 價:¥230.8(5.8折) 定價  ¥398.0 登錄后可看到會員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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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書--新中國70年70部長篇小說典藏:上海的早晨(全4冊)(精裝) 版權信息

  • ISBN:9787020154920
  • 條形碼:9787020154920 ; 978-7-02-015492-0
  • 裝幀:一般膠版紙
  • 冊數(shù):暫無
  • 重量:暫無
  • 所屬分類:>

新書--新中國70年70部長篇小說典藏:上海的早晨(全4冊)(精裝) 內(nèi)容簡介

《上海的早晨》從1949年解放上海講起,主要涉及三反五反運動,到社會主義公私合營結(jié)束。書中從三個不同角度的社會階層來描寫解放初期上海的形形色色人物的內(nèi)心變化: **階層當然是以民族資本家為首的紡織廠的老板,對他的解放初期資本主義改造;第二階層是阿英一家貧苦工人在舊社會以及解放后的種種變化;還有是農(nóng)村地主階級的改造和瓦解,解放初期關于勞資問題和利益分化,出臺的相應政策等等,描寫非常生動。

新書--新中國70年70部長篇小說典藏:上海的早晨(全4冊)(精裝) 節(jié)選

上海的早晨(一) 一 一輛黑色的小奧斯汀汽車遠遠駛來,在柏油路上發(fā)出輕輕的咝咝聲。馬路兩邊是整齊的梧桐樹,樹根那部分去年冬天涂上去的白石灰粉已開始脫落,枝頭上寬大的綠油油的葉子,迎風輕微擺動著。馬路上行人很少,靜幽幽的,沒有聲息。天空晴朗,下午的陽光把法國梧桐的陰影印在柏油路上,仿佛是一張整齊的圖案畫。小奧斯汀穿過了橫馬路,降低了速度,在梧桐的陰影上開過來。 在一片紅色磚墻的當中,兩扇黑漆大鐵門緊緊閉著。鐵門上兩個獅子頭的金色的鐵環(huán),在太陽里閃閃發(fā)著金光。小奧斯汀的喇叭對著黑漆大門叫了兩聲。黑漆大鐵門開了,迎面站出來的是身上穿著銀灰色咔嘰布制服的門房老劉。他伸開右手,向里面指著,讓小奧斯汀開了進去。他旋即關緊了大門,好像防備有壞人跟在汽車后面溜進來似的。他過來拉開小奧斯汀的車門,里面跳下一個四十開外的中年人。他穿著一身淺灰色底子淡藍色條子的西裝,打著一條玫瑰紅的領帶;長方形的臉龐微笑著,兩腮露出兩個酒窩,鼻梁上架著一副玳瑁邊框子的散光眼鏡,眼光機靈地向四邊一掃:院子里沒人。他橐橐地走了進去。 這人是滬江紗廠的副廠長梅佐賢,外號叫酸辣湯。這個外號的來源有一段這樣的歷史:梅佐賢本來并不是辦紗廠的,是開飯館出身的商人。他的表哥裘學良是滬江紗廠的廠長,就憑這個親戚關系到廠里來的,起先是擔任事務主任的工作,*近升了副廠長。裘學良經(jīng)常生病在家,不來上班。梅佐賢這個副廠長,幾乎就是正廠長了。他在紗廠工作也和他開飯館一樣,錢經(jīng)過梅佐賢的手,他總要弄點油水。比如說廠里發(fā)代辦米吧,本來應該向上海糧食公司采辦的,但是沒有油水可撈,他就向慶豐米號采辦。滬江紗廠總管理處的職員和廠里職員家屬的代辦米,都是慶豐送去的;有時,在梅佐賢的默許之下,還摻雜一些霉米進去。那時候,梅佐賢所得到的油水當然就更多了。大家吃代辦米發(fā)現(xiàn)霉味,自然有些不滿,甚至于發(fā)了牢騷,梅佐賢表現(xiàn)得更不滿,他當著職員的面罵慶豐,說這樣做生意是自尋絕路;可是下一次的代辦米仍然是要慶豐送去。一任事務主任,梅佐賢撈到的油水不少,他同人合伙,開了一家碾米廠。工人說,雞蛋到了梅佐賢的手里也要小一圈。這個比喻并不過火。在上海解放前夕,廠里的鋼絲針布、皮帶皮、棉紗等等東西,直往他家里搬,起初說是保存起來,以后就變成梅佐賢的了。 他做這些事體總經(jīng)理并不是不曉得,但他不在乎。因為總經(jīng)理要更大的油水,梅佐賢可以在這方面獻出他的才能和智慧。只要總經(jīng)理的眉毛一動,他就曉得總經(jīng)理在動啥腦筋。凡是總經(jīng)理要辦的事,假如別人辦不到,只要找梅佐賢,沒有一件不能完成的。而且,有些事只要總經(jīng)理稍為暗示一下,他就懂得應該怎樣去辦。他的另外一個綽號叫做總經(jīng)理肚里的蛔蟲,就是這樣得來的。因為字太長,又只能說明他的一個方面,就是說不很貼切,叫的人比較少,也不經(jīng)常。酸辣湯的外號在廠里是無人不知的。他自然并非不曉得這個外號,有時聽到了倒反而很得意:我梅佐賢就是酸辣湯,你把我怎么樣?現(xiàn)在從事務主任爬到副廠長的地位,是總經(jīng)理面前的一位紅人,誰也奈何他不得。 梅佐賢走進了客廳。穿著白咔嘰布制服的老王捧著一個托盤輕輕走過來,把一杯剛泡好的上等獅峰龍井茶放在梅佐賢面前的矮圓桌上。梅佐賢悠然自得地坐在雙人沙發(fā)里,就像在自己家里一樣,他向老王望了一眼,謙和地問道: “總經(jīng)理回來了嗎?” “剛回來,在樓上洗臉! “請你告訴他,我來看他。如果他有事,我在這里多等一歇沒有關系! 老王點了點頭,去了。梅佐賢揭開矮圓桌上的那聽三五牌香煙,他抽了一支出來,就從西裝口袋里掏出一個銀色的煙盒子,很自然地把三五牌的香煙往自己的煙盒子里裝。然后拿起矮圓桌上的銀色的朗生打火機,燃著了煙在抽,怡然地望著客廳角落里的那架大鋼琴。鋼琴后面是落地的大玻璃窗,透過乳白色絹子的團花窗帷,他欣賞著窗外花園里翠綠的龍柏。 樓上傳來咳嗽聲。梅佐賢從怡然自得的境地跳了出來,他連忙熄滅了煙,站起來拍一拍剛才落在西裝褲子上的煙灰,整了一下玫瑰紅的領帶。他曉得總經(jīng)理快下來了,目光對著客廳的門。果然樓梯上有人下來了,沉重的腳步聲一步步遲緩地往下移動。梅佐賢走到門那邊去,像是接待一個貴賓似的在那邊等候著。 一個矮胖的中年人走到客廳門口,容光煥發(fā),臉胖得像一個圓球,下巴的肉往下垂著,使人擔心這肉隨時可以掉下來?瓷先ツ昙o不過四十左右,實際上他已是靠五十的人了。頭上沒有一根白發(fā),修理得很整齊,油光發(fā)亮,鏡子似的,蒼蠅飛上去也要滑下來的。他很得意自己沒有一根白發(fā),用謙虛的語氣經(jīng)常在朋友面前夸耀自己:“我是蒙不白之冤,這個年紀應該有白發(fā)了。我的三個老婆對我沒有一根白發(fā)是很不滿意的,尤其是大老婆*恨我的頭發(fā)不白!比绻笥褌儨惾さ卣f:“那是怕你納第三個姨太太!蹦撬透吲d得眼睛瞇成一條縫,樂得說不出話來,只是嘻嘻地笑笑。上海解放以后,他的說法有一點修正:“我的老婆對我沒有一根白發(fā)是很不滿意的!彼辉偬崛齻老婆了。 梅佐賢曲背哈腰迎接了滬江紗廠總經(jīng)理徐義德: “總經(jīng)理,又來打擾你了。” “來了很久吧,累你等了!毙炜偨(jīng)理漫不經(jīng)心地瞟了他一眼。 “剛來,沒啥! 徐總經(jīng)理一屁股坐在梅佐賢對面的單人沙發(fā)里,把整個沙發(fā)塞得滿滿的。他抽了一支煙,一對魚眼睛望著米色的屋頂,嘴里吐出一個個圓圓的煙圈。 梅佐賢仔細留神徐總經(jīng)理的臉色,眉宇間很開朗,嘴角上時不時露出得意的微笑。他曉得今天徐總經(jīng)理的情緒很好,準備好的事情可以提出來談一談。 “總經(jīng)理,汕頭的電報到了……” 徐總經(jīng)理一聽到汕頭兩個字馬上就緊張起來了,他的眼光從米色的屋頂移到梅佐賢長方形的臉上: “那幾批貨色怎么樣?” “都脫手啦。裝到汕頭的二十一支三百八十件,裝到漢口廣州的二十支一共八百三十二件全拋出了。” “多少款子?” “一共是一百二十五萬二千四百八十塊港幣! “劃到香港沒有?” “現(xiàn)在政府對外匯管理得緊了,不容易套。這個數(shù)目又不小,想了很多辦法,靠了幾家有港莊的字號才劃過去。因為這個原因,電報來遲了。” “他們辦事總是這么慢,汕頭這個碼頭靠香港那么近,來往又方便,還有廣州客戶,有啥困難?不怕政府管理多么緊,套匯的辦法多得很,了不起多貼點水不就行了。” “那是的,”梅佐賢心里想:坐在上海洋房里策劃當然很容易,別人親手經(jīng)管這件事可不那么簡單,一要可靠,不能叫政府發(fā)現(xiàn);二要劃算,匯水貼多了又要心痛。但是梅佐賢嘴里卻說,“他們辦事手腳太慢,心眼不靈活。不怕政府管得緊,就怕我們不下本錢,錢可通神。廣東每年有很多僑匯,只要我們多貼點匯水,要多少外匯有多少外匯。” “你的意見對。那批美棉和印棉有消息沒有?” “貨已經(jīng)到廣州,正在接頭……” “要他們快一點脫手,脫手就買進……”徐總經(jīng)理說到這里停了停,思考了一下才接著說,“買進糖這是他們的暗號:糖代表美鈔。! 梅佐賢看他有點拿不穩(wěn),話講完了眉頭還在皺著想心思,就接上去說: “是不是買進參這也是暗號:參代表黃金。劃算?這兩天香港參的行情看漲,大戶多買進。我們買進參一定可以得到一筆外快,這數(shù)目可不小。” 徐總經(jīng)理沒有思考,果斷地說: “還是糖好。香港大戶做參的買賣怎么也做不過匯豐銀行,這是大戶中的大戶,*后他吃通,我們不上那個當。” “這倒是,”梅佐賢馬上改變口氣,他自己沒有啥主見的,只要老板高興,他都贊成,“還是糖好,把穩(wěn)。買進參可能利潤大些,但是風險太大,何況總經(jīng)理又不在香港! 徐總經(jīng)理點了點頭。梅佐賢又說: “要是總經(jīng)理在香港,我看,匯豐銀行也不一定斗得過你。你有豐富的經(jīng)驗,看香港市場的變化,決定自己的行動,別人保不住會在匯豐手里栽跟斗,你一定會站得穩(wěn)穩(wěn)的。你是上海著名的鐵算盤呀! 梅佐賢幾句話說得總經(jīng)理心里暖洋洋的,表面上卻謙虛地說: “那也不一定! 一陣橐橐的皮鞋聲忽然傳到客廳門外,旋即有一片紅光閃過。梅佐賢問道: “誰?” “還不是那個小王八蛋,”徐總經(jīng)理以充滿了喜愛的口吻說,接著他對客廳門口叫道,“要進來就進來吧! 門口出現(xiàn)了一位青年,身穿大紅方格子襯衫,西裝褲子筆挺,褲腳管不大,顯得腳上的那雙尖頭皮鞋越發(fā)尖得突出,烏而發(fā)亮,和他頭發(fā)一樣的引人注目。那頭發(fā)高高翹起,像一片烏云似的盤繞在額角上。他是二太太朱瑞芳生的,徐總經(jīng)理的愛子。 “又耍啥花樣經(jīng)?守仁,這么大了,沒規(guī)沒矩,見了客人也不叫一聲! “哦,梅先生,”他輕飄飄地叫了一聲,然后輕視地把嘴一撇,昂起頭來向外望著,兩只手叉著腰,右腳向前伸開,胸微微挺著,顯出不愿叫的神情。 梅佐賢不在乎這些,也不注意這些,他討好地笑著說: “大少爺越長越英俊了。” “唉,這孩子,……”徐總經(jīng)理得意地望了望自己的愛子。 “究竟去不去呀?”徐守仁轉(zhuǎn)過臉來歪著頭說,“爹。” “去當然去,不過……”徐總經(jīng)理和梅佐賢商量道,“佐賢,這孩子一心要上美國去念書,我總覺得到英國去好。紡織這門學問,英國是有名的,學好了,回來也好幫我管理這份產(chǎn)業(yè)。” “那當然是去英國的好,總經(jīng)理的高見不錯!泵纷糍t說到這里,連忙望了徐守仁一眼?偨(jīng)理是聽愛子的話的,愛子的主意不好違背。 果然,徐守仁不同意: “英國,英國有啥好白相?連好萊塢也沒有,我不去! 梅佐賢看風向不對,馬上轉(zhuǎn)舵: “不過現(xiàn)在美國的紡織業(yè)發(fā)展得也不錯,有些地方超過英國,他學點新技術回來,那對我們滬江會有很大的幫助! “對啊!”徐守仁立即鼓了兩下掌,笑了,覺得梅佐賢這家伙倒不十分討人厭。 “去美國也未始不可以,”徐總經(jīng)理每次總是滿足愛子的要求的,他說,“可是你的英文底子不行,這兩年在圣約翰附中也不好好念書,我看你還是先到香港,把英文的底子打好,再上美國。” “這倒是很必要的!边@是梅佐賢的聲音。 徐守仁一聽到香港,就想起同學們講的香港好,美國電影、美國衣服料子、美國的……要啥洋貨有啥洋貨,他當然滿心歡喜,說,“去就去,明天走! “看你急的,”徐總經(jīng)理想起香港那爿廠,他問梅佐賢,“義信運到香港去的那六千錠子,為啥還沒有裝上?” 人民解放軍一渡過江,徐義德料到上海保不住,當時沒法把他所經(jīng)營的企業(yè)一塌刮子搬走,但也不甘心全部留在上海,他就叫他的弟弟徐義信給他運走六千錠子到香港設新廠。這是一個好去處,國內(nèi)有什么變化,那邊有個退步;同時把棉紗盡量外運,變成美金和港鈔存在香港匯豐銀行,即使國內(nèi)發(fā)生啥變化,徐義德也不怕了。他現(xiàn)在站得很穩(wěn):進可以攻,退可以守。 “義信*近來信說,廠址不好找,地皮貴,原來二十塊港幣一平方尺,現(xiàn)在漲到三十幾塊了,還是不好找。英國當局限制又嚴,不久以前才搞到一塊地皮,連夜動工蓋廠房,看樣子下個月可以開工了! “再運兩千去,佐賢,你看行不行?” 梅佐賢把眉頭一皺:“這怕不行。那六千錠子,因為上海沒解放,拆運出去雖則比較吃力,還算順當,F(xiàn)在解放了,要是再搬動廠里的東西,怕工人不答應。” 徐總經(jīng)理給梅佐賢一指點,果斷地說: “那這樣好了,守仁,你到香港去,先到新廠去看看你叔叔,把那邊詳細情形給我寫封信來,催義信快一點開工! “那沒問題,包在我身上,篤定泰山!”他的問題解決了,便連蹦帶跳地跑出去,一邊大聲叫道: “吳蘭珍!” 吳蘭珍是大太太的親姨侄女兒,她家住在蘇州,因為準備考復旦大學,就住在徐義德家里。這時,她在樓上大太太的房間里。大太太低聲地向她說: “蘭珍,這次考大學,你要好好用功。大學畢了業(yè),你的前途就有保障了! “姨媽,你放心,我一定很好準備就是了。”她已經(jīng)聽姨媽說過好幾遍這樣的話了,怕她再嘮叨下去,說,“我想,考上,大概沒問題! “還是小心點好! “是的!彼犚虌尩目谖怯悬c責備她的意思,低下了頭,玩弄著手里的淡青色的手帕。 “你媽死得早,只丟下你這個女兒,要好好讀書,給你媽爭口氣! 她點點頭。 “你媽臨死辰光,還對我說,要我好好管教你,我也上了年紀,管教不動了,要靠你自己! “我曉得!彼穆曇艉艿统。 “我呢,到了徐家,沒生育過,朱瑞芳她有守仁,林宛芝是義德心頭的肉,只有我無依無靠,義德把我擱在腦殼背后了。我只有依靠你了……”說到這里,大太太的右手扶著吳蘭珍的肩膀,想起老來的景象,忍不住落淚,嗚咽地說不下去了。 吳蘭珍用手里的淡青色的手帕給姨媽拭干了眼淚,同情地說: “我一定永遠跟你在一道,你別傷心。” “不是我傷心,我現(xiàn)在的日子不好過,單是林宛芝那個神氣活現(xiàn)的樣子,我就受不了! “你別理她,好女人不會給姨父當小老婆的。當小老婆的,都不是好東西! “你說得對,蘭珍,”大太太摸摸她的頭發(fā),說,“朱瑞芳也不把我放在眼里,以為她有守仁這孩子……” “也別理她! “可是理誰呢?我一個人待在這里,多寂寞呀!” “我陪你! “你考上大學,你要念書,不能老在我跟前!” “你可以出去看看戲,聽聽評彈。禮拜六禮拜天我回來陪你……” 她感激地緊緊握著姨侄女的手。 徐守仁叫了一聲無人應,提高嗓子,又叫道: “吳蘭珍,吳蘭珍!” “我在這里,啥事體呀?” 徐守仁又叫道:“看電影去!” 吳蘭珍對姨媽說: “我不和他去! “去吧,義德喜歡守仁,你可別得罪他! 吳蘭珍在樓上勉強應道: “好呀! 徐守仁向樓上走去,一路上得意地吹著口哨。 徐總經(jīng)理見守仁走了,向客廳里四下看看沒有人,他把聲音放低,生怕有啥人聽去似的: “佐賢,你說得對,現(xiàn)在解放了,錠子不好再隨便搬了,今后工人吃香了,新工會里沒有我們的人不好辦事,你看……” “我看,我們把工會拿過來,”梅佐賢端起矮圓桌上的上等獅峰龍井茶喝了一口,怕這句話說過火了點,便用話試探著徐總經(jīng)理的意圖,“你說呢?總經(jīng)理! “我說,沒那么容易……” “唔,確實不容易,不過,不拿過來呢,辦起事來也不順手……” “你倒想想看……” 徐總經(jīng)理沒再說下去,他那一對可以入木三分的魚眼睛的光芒盯著他:那意思是說這回要看看你的本事了。梅佐賢眼睛一轉(zhuǎn)動,他猜出總經(jīng)理的心思,就大膽地上了一個條陳: “把工會拿過來自然不容易,不過這么說說罷了。資本家怎么好領導工會,共產(chǎn)黨會答應嗎?絕對不會。共產(chǎn)黨當然要領導工會,我們給他來個換湯不換藥,表面上是他的,實際上里面有我們的人,要是不能按照我們的心事辦事,至少可以通風報信。” “妙,佐賢,你真不愧是我的副廠長! “全靠總經(jīng)理的栽培! “那么誰打進工會去呢?” 老王走了進來,向徐總經(jīng)理報告: “總經(jīng)理,咖啡三明治預備好了。” “曉得了。你去吧,我還要給梅廠長談幾句話,等一歇來! 梅佐賢聽老王的腳步聲遠去了,他坐到徐總經(jīng)理旁邊去,壓低嗓音說: “陶阿毛怎么樣?這個人機靈,能干,勇敢,就是喜歡喝這么兩杯,給他兩瓶酒,要他做啥就做啥! “小陶能行,”徐總經(jīng)理肥大的手指,敲了敲右邊的太陽穴,轉(zhuǎn)過身來,對著梅佐賢擔心地說: “不過,他是過去工會的副理事長呀!” 梅佐賢見總經(jīng)理發(fā)愁,立刻改變了口吻: “這一點倒是的,總經(jīng)理看是不是還有辦法呢?” 其實他已經(jīng)想好了辦法,不過在總經(jīng)理面前既不能表現(xiàn)自己無力,也不能顯得自己比總經(jīng)理高明。他有意把話留給總經(jīng)理說。總經(jīng)理想了一陣,思考地說: “辦法當然有,我們過去在他身上也下過點功夫,他過去和工會理事長鬧意見,工人都曉得的。他在工人當中有些威信,現(xiàn)在我們再給他幫一手就差不多了! “幫一手?” 徐義德見梅佐賢不大理解自己的話,笑了笑,說: “當著工人的面,我們要對他表示不滿意,他也要想法盡量反對我們……” 梅佐賢伸出右手的大拇指在總經(jīng)理面前晃了晃: “總經(jīng)理想得妙,實在妙!” 總經(jīng)理囑咐他: “你要注意一點:表面上不能和小陶接近;小陶要像過去一樣,尋找機會站在工人方面反對我們,帶頭和我們斗爭。這樣,他給我們做事就方便了! “總經(jīng)理高明,”梅佐賢贊不絕口,“高明,高明極了。” “你親自去辦吧,別讓人曉得! “遵命,一定遵命! “來,喝杯咖啡去吧! 他們兩人走到隔壁的西餐廳里,繼續(xù)談論著,聲音仍然很小,聽不清說啥,有時爆發(fā)出一陣格格的得意的笑聲,接著又是低語密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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