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尋找鄧巴
現(xiàn)代版《李爾王》,講述家庭的裂痕,梳理家庭關系中的理智與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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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尋找鄧巴 本書特色
繼《時間之間》、《女巫的子孫》之后,“霍加斯·莎士比亞”系列2018年新作: “卷福”口碑新劇《梅爾羅斯》原著作者重構《李爾王》;
現(xiàn)代時空,新銳視角,小說形式,現(xiàn)代版《李爾王》再講家庭裂痕以及家人關系中的理智與情感;
青年翻譯家陳以侃擔綱翻譯,*限度保留英國家庭戲劇大家的文字韻味;
奇跡往往在不幸的時候發(fā)生,只是奇跡發(fā)生時,愛還來得及嗎?
(精)尋找鄧巴 內容簡介
鄧巴是誰?一個傳媒帝國的締造者,權利和財富登峰造極。不過那都是過去時了,現(xiàn)在,他就是個昏聵、脆弱的老人。兩個女兒完美繼承了他的貪婪和殘忍,將父親囚禁在英格蘭湖區(qū)一家昂貴的療養(yǎng)院里。飛躍療養(yǎng)院,鄧巴成功了。在坎布里亞的荒野中,他想到“荒蕪的正中心”這個詞,回歸起點,重新思考“我是誰”“我該去哪兒?”“我該如何生活?”。輿論、人力的搜索中,沒人知道鄧巴的下落……
(精)尋找鄧巴 節(jié)選
“我們沒有吃藥!编嚢驼f。
“我們停藥了,/我們瘋掉了,!”皮特唱了起來,“我們病好了,我們停藥了!昨天,”突然,他把聲音壓低,像是在密謀什么,“我們的口水還滴在毛巾布的睡袍領口上,可現(xiàn)在我們都停藥了!藥我吐在花瓶里,那些一葉蘭此刻鎮(zhèn)靜之極!要是你每天收的那些百合……”
“一想到那些百合是誰送的……”鄧巴吼道。
“冷靜啊,老家伙!
“我的帝國被她們偷走了,換來了什么?這些破百合!”
“啊,你也把帝國給丟了啊,”皮特突然換成一副唯恐失禮的女主人的樣子,“那我一定得把三十三號房間的加文介紹給你認識。他在這里用的是假身份,其實他是,”皮特又壓低了聲音,“亞歷山大大帝!
“全是胡說八道,”鄧巴斥罵道,“那人死了好多年了!
“沒錯,”皮特此時成了哈萊街 的心理醫(yī)生,“要是這些百合有所困擾,檢查出了一些精神分裂的傾向,注意,只是傾向,只是朝可能的分裂型人格有所傾斜,絕非實打實的那種,那么,它們的癥狀是可以緩解的,只會留下一些可以忽略不計的副作用!彼疤匠錾碜,竊聲道,“那些殺人的藥我就吐在花瓶里,跟你的百合在一起!”
“過去我真的有過一個帝國,”鄧巴說,“我跟沒跟你說過它是怎么被偷走的?”
“說了很多回了,老弟,很多回了。”皮特的心思又不知飄到了何處。
鄧巴費勁地爬出扶手椅,搖搖晃晃地跨出幾步,終于挺直了身子;陽光斜斜穿透特等病房的加厚玻璃,他瞇起眼睛看。
“我當時跟威爾遜說,我的職務會變成‘非執(zhí)行董事會主席’,”鄧巴開始了,“保留飛機、隨從、房產和必要的特權,但是把重擔——”他伸手拿起那一大瓶百合,小心地擺到地板上,“把日常管理‘信托’的重擔下放。自今日起,我就是這樣跟他說的,世界是我無憂憂慮的游樂場,假以時日,也將成為我一人獨享的收容所!
“喲,這句好,”皮特說,“‘世界是我一人獨享的收容所。’這句之前沒說過。”
“‘但一切都是歸于“信托”的,’威爾遜跟我說,”隨著故事深入,鄧巴也激動起來,“‘送掉“信托”,你就什么都沒了。沒有一樣東西是可以既被送走,又能保留的!
“這是無法維系的立場,”皮特插了一句,“就像R.D.萊恩 跟那個主教 說的一樣!
“我講事情的時候請不要打斷我,”鄧巴說,“我告訴威爾遜這只是為了避稅,我把公司直接交給姑娘們,就沒有繼承稅了!是交點稅吧,’威爾遜說,‘否則你就是在剝奪自己的繼承權。’”
“啊,這個威爾遜我喜歡,”皮特說,“聽上去像是個聰明人,像是個有藥——不是,有腦子的人。 ”
“他只有一個腦袋,又不是怪物,”鄧巴不耐煩地說,“我的那兩個女兒才是禽獸。”
“只有一個腦袋!”皮特說,“這家伙可夠沒勁的!我只要吃了抗抑郁的藥,腦袋多得就跟女帽里的蜜蜂似的 。”
“得了,得了,”鄧巴說,他抬頭望向天花板,然后模仿威爾遜厲聲喝道,“‘沒有權力本身,你就不要迷戀權力衍生的那些花樣了。否則,就只能算是,’”他停頓了一下,像是在尋找一個能替代的說法,但*后還是讓那兩個詞從上方的石灰涂料砸向自己的頭頂!啊畨櫬洹⒎爬恕。”
“啊,墮落、放浪、衰敗、死亡,”皮特用悲劇演員的顫音說道,“踏著每個音節(jié),我們走下窄窄的墳墓。臺階上的腳步多么輕盈,就像一群弗雷德·阿斯泰爾 ,但手里旋動的不是拐杖,而是鐮刀!”
“見鬼,”鄧巴漲紅了臉說道,“你能不能不要總是打斷我?以前我說話從來不會被打斷;他們只會溫順地聽著。就算開口也是為了恭維我,要么是在跟我暗示什么生財之道。而你……你……”
“好啦,朋友們,”皮特說,就像眼前聚著一群憤怒的暴徒, “給這位先生一點空間,我們聽聽看他有什么可說的。”
“‘我的事用得著別人指手畫腳?’”鄧巴吼道,“我當時就是這么跟威爾遜說的!椰F(xiàn)在只是通知你我的決定,沒有問你的意見。你只管實現(xiàn)它就行!
鄧巴又抬眼看天花板。
“‘我不只是你的律師,亨利;在你還剩下的朋友里面,我是和你交情*久的一位了。我說這些是為了保護你!
“‘友誼也是有范圍的,’我怒喝道,‘我自己一手創(chuàng)辦的公司,不需要別人來教我怎么做。’”鄧巴舉起拳頭朝天花板揮了揮!澳蔷湓捳f完,我抓起書桌上放在一堆紙巾中間的一個‘法貝熱蛋’ ,已經是那個月第三個了:那些俄國人所謂的“皇家氣派”是如此無趣;就是一群猶太暴發(fā)戶,竊國者,扮起了羅曼諾夫家族的皇親國戚——我才用不著這些‘該死的俄國垃圾’,我一邊罵一邊把那枚彩蛋扔進了書桌后面的壁爐里,里面一下全是珍珠和碎琺瑯!@玩意兒我女兒怎么說來著?’我問威爾遜!安检`布靈” !該死的俄國“布靈布靈”!’”
“威爾遜依然不為所動。我的這些’小孩脾氣’幾乎成了日常,這讓我的醫(yī)護團隊也有些擔心。你看,”鄧巴對皮特激動地說道,“現(xiàn)在我已經完全能讀懂他心里的想法了。我已經有了……”
“恐怕你已經有了‘精神紊亂洞見’ 。”哈萊街的皮特醫(yī)生說道。
“呸,別再給我演醫(yī)生了!
“那我該演誰?”皮特問。
“見鬼,就演你自己!
“啊,這個我還不太會,亨利。點一個更好模仿一點的吧。約翰·韋恩 怎么樣?”皮特沒有等回復,“得從這破地方沖出去了,亨利,”他拖長了語調說道,“明天日落,我們這兩個掌握自己命運的真男人,就該在溫德米爾 的酒館問店家要酒喝了!
“我一定得把我的故事講出來,”鄧巴哀嚎起來,“上帝啊,別讓我發(fā)瘋!
“你知道,”皮特對鄧巴的哀傷似乎視而不見,“我是,我過去是——曾經是——但誰又說得清我過氣了沒有——一個有名的喜劇演員,但我患了憂郁癥,一種戲劇性的病癥,或者說,是喜劇人的悲劇性病癥,或者說,是悲劇性的喜劇人的具有歷史意義的病癥,或者說,是過氣喜劇人假想的悲劇性病癥!薄巴O滦袉?”鄧巴說,“我腦子亂了!
“嘿,我抗抑郁了,我抗抑郁了,”皮特從椅子里跳起來,一邊唱一邊勾住的鄧巴的手臂,想讓他也旋轉起來,“抑郁抗過頭嘞,我變躁狂啦。”他的歌聲突然停止,還一下松開了鄧巴的肩膀!斑@時傳來一陣剎車時輪胎摩擦路面的聲音,”皮特插進來的這句話像是影視劇里的畫外音,不過他手上也做著配合的動作,“他像個男人一樣打著方向盤,在懸崖邊將車停住了!
“我看過你的很多面孔,”鄧巴含糊地應道,“在很多個屏幕上!
“啊,我也沒說我是獨一無二的呀,”皮特的神色中有種謙遜的自豪,“不是只有我一個皮特·沃克。1953年,因為母親疏忽,我被拋入這’‘淚谷’ ,事實上,當時,光倫敦的電話簿里就有兩百三十一個皮特·沃克。非但不缺,簡直過剩!
鄧巴站在房間正中,像被定住了一樣。
“是我扯遠了,”皮特歡快地說道,“跟我說說你的‘醫(yī)療團隊’吧,老頭。”
“我的醫(yī)療團隊,”鄧巴腦中一片翻騰,這熟悉的詞就像手邊的欄桿一樣被他抓住,“沒錯,沒錯,就在我把決定告訴威爾遜的前一天,我的私人醫(yī)生鮑勃自己找到威爾遜,跟他說我‘大腦中有些小異樣’,還說‘其中尚未發(fā)現(xiàn)什么值得大家過分擔心的問題’。”
“這世上難道還有什么本該讓人過分擔心的事嗎?”皮特忍不住問道,“難道需要我們‘適當’擔心的事還不夠多嗎?”
鄧巴擺擺手,沒有多加理會,像是趕了趕一只特別執(zhí)著的蒼蠅。
“可是,根據那個滿嘴胡話的醫(yī)生——那條光鮮的毒蛇,狡猾多變的 ’十二面人’——他應該醫(yī)術很精湛才對啊,畢竟他唯一的病人可不是別人,是我啊,亨利·鄧巴,”他一邊說著一邊拍起了胸膛,“亨利·鄧巴!
“不會是那個加拿大傳媒大亨——亨利·鄧巴吧?”皮特問道,一副興奮難耐的樣子,“世界上*有錢的人之一,或許還可以說是這個世界上*有權勢的人?”
“是,是,就是我,至少我的名字——我現(xiàn)在說到某些話就連不起來,像掉到漩渦里,不停轉圈。我就說,根據那個可惡的叛徒,我的那個醫(yī)生,應該盡量少讓我發(fā)脾氣;就算發(fā)了脾氣也隨我去,不要太當回事!
“明天下午,風暴亨利穿過湖區(qū)時,‘脾氣’將達到頂峰,”皮特播報著,“建議電視機前的觀眾爬進地窖,并把自己綁到大石頭上。”
鄧巴揮舞起了手臂,像是惱人的蒼蠅越來越多了。
“我……我剛說到哪了?啊對,看我小小發(fā)了一下火,威爾遜還是沒什么反應,大概覺得不理我才是對的。這時候,我注意到壁爐里那個彩蛋似乎沒受到什么傷害。蛋殼是磕壞了,但里面是金子做的,并沒有順從我的意愿摔個粉碎。我走過去,將我的雷霆之怒全踏到這要把人逼瘋的玩具上,但這東西比我想象中更難對付,一踩就滑走了。還好我及時抓住了壁爐架,才沒有跌個顏面掃地。我看見忠誠的威爾遜站起來,又重新坐下。我這一嚇怒氣盡消,頓時傷感起來。
“‘我老了,查理,’我跟威爾遜說,撿起那個彩蛋,努力壓制心里的恐懼;這種恐懼自從達沃斯那次莫名其妙的意外之后就一直糾纏著我:怕摔倒,怕這居心叵測的身體再背叛我!也幌朐儇摀@么多事了,’我說,‘姑娘們會照看我的,她們不是*喜歡替老爸瞎操心么?’”
“簡而言之,”皮特用濃重的維也納口音說道,“他把自己的女兒變成了他的母親!”就像弗洛伊德在“鄉(xiāng)愁大道”和“遠游渴望” 的拐角上對主教說的那樣。
“我把離我*近的窗打開,”鄧巴不顧皮特繼續(xù)說著,“把彩蛋投給了吹過的風。‘有人今天要收到大禮了,’我說。
“‘必須頭沒先被砸破才行,’威爾遜說,‘腦袋比金塊可要脆多了。’”
“啊,這個威爾遜可真有智慧!逼ぬ卣f。
“‘要是砸到早聽見叫聲了,’我讓他放心,也在桌邊坐下,‘人都擅長隱藏喜悅,遮掩痛苦就沒有這么在行了!疫@樣說著,想送威爾遜一個禮物!@玩意兒你拿一個去吧!岸韲检`布靈”我太多了,要做個法貝熱蛋餅都綽綽有余!掖蜷_抽屜,把同樣一個亮閃閃的花哨東西丟了過去。威爾遜跟我和我的家人玩這拋球接球的把戲已經好幾十年了;*早是一個周日他來吃午餐,看到我們都在花園里打棒球,像個普通的家庭一樣——像個努力演繹普通家庭的家庭。威爾遜輕松接住彩蛋,掃了一眼深紅色的蛋殼和上面細小鉆石縱橫交錯構成的網格。他不予置評,把它滾到扶手椅邊的桌子上;彩蛋碰到梅森咖啡杯 ,搖搖晃晃靠住了!
“細節(jié)太棒了,親愛的,”皮特說,他現(xiàn)在成了喜不自勝的戲劇導演,“特別特別好!
“‘你應該至少保留一部分股份,’威爾遜說,‘而且我現(xiàn)在就可以告訴你,他們不會再允許“環(huán)球一號”供你私用的。747不可能歸在個人名下!
“‘允許?’我咆哮起來,‘允許?鄧巴的想法誰敢阻攔?鄧巴的愿望誰敢拂逆?’
“鄧巴啊,還用問嗎?”皮特說,“除了他自己,誰也沒有這樣的權力——他曾經有,過去有!
“沒有這個條件我的禮物就不給了!我說到做到,非照我的意思來不可!”
敲門聲響起,鄧巴立刻噤聲,表情變得像是被捕的野獸。
“就提醒一句,”皮特說著一下竄到他身邊,“老頭,記得:吃藥的樣子要有,但別真吞下去,”他悄聲關照道,“明天是大逃亡的日子,是我們偉大的越獄之時!
“沒錯,沒錯,”鄧巴也低聲應道,“大逃亡的日子。進來!”他很有氣勢地喊了一聲。
皮特剛才就在哼《碟中諜》的主題音樂,這時突然朝鄧巴眨了下眼睛。
鄧巴也想回應,但他無法分別控制左右眼瞼,結果就變成對著皮特雙眼同時眨了眨。
兩位護士推著小車進來了,上面全是藥瓶和塑料杯。
“先生們,下午好呀,”羅伯茨護士說道,她是其中歲數比較大的一位,“我們今天覺得怎么樣啊?”
“你有沒有想過,羅伯茨護士,”皮特問道,“我們可能不只有一種心境?更何況是兩個人加在一起?”
“你又要跟我來這套了,沃克先生,”羅伯茨護士說,“今天我們有沒有去聚會?”
“我們的聚會我們去過了,很高興地向您匯報,在一派溫暖祥和的氣氛中,我們成功地和大家一起感受到了大家庭的溫暖!
摩爾頓護士忍不住嗤嗤笑起來。
“別慫恿他,”羅伯茨護士嘆氣表示批評,“我們不會再偷偷跑去酒吧了吧?”
“你把我當成什么人了?”皮特問。
“一個徹頭徹尾的酒鬼啊。”羅伯茨護士嘲諷他道。
“天底下還有什么東西能把我誘出這片舉世公認的人間樂土?”皮特又用出了他悲劇演員的顫音,“在這個百憂不侵的避風港灣,到處是天然的撫慰劑,山谷里溫情像乳汁般流淌,如綢如緞,澆灌那些嬌慣客戶躁郁的心!
“行了,”羅伯茨護士說,“我們會盯緊你的。”
“在這梅豆米德皇宮里,”皮特說,瞬間變身為一個德軍統(tǒng)帥,“我們的防衛(wèi)做到了百分之九十九點九,那百分之零點一差在哪里,就是你們這些家伙把己方的一名軍官鎖到了窗臺上,整宿的霜凍啃掉了他一根手指!”
“瞎扯也扯夠了吧,”羅伯茨護士說,“這花瓶怎么在地上?摩爾頓護士,能麻煩你一下嗎?然后,請你送沃克先生回他自己房間。鄧巴先生需要午休,F(xiàn)在大家道個別吧,讓鄧巴先生也能有片刻的安寧!
“到時見了,伙計!薄凹s翰·韋恩”說道,朝鄧巴眨了下眼睛。
鄧巴還是雙眼同時眨了好幾下,表示他明白對方的意思。
另外兩人出去之后,羅伯茨護士先推著車進了臥室。
“如果你問我意見,我倒覺得你少跟沃克先生待在一起為好,”她說,“他總讓你心神不寧的。”
“是的,”鄧巴態(tài)度謙卑,“你說得很對,護士。這人是有些亂七八糟的,有時候甚至覺得有些可怕!
“親愛的,你覺得可怕我一點也不意外。實話跟你說,我從來都不愛看《千面人皮特·沃克》——每次都換臺。我覺得無論怎么比較,都是丹尼·凱 更好呀。那時大家更單純一些。還有迪克·埃莫瑞 ,真是笑死我了!彼贿吪拇蛑嚢偷恼眍^一邊念叨著,而鄧巴就坐在床沿,儼然一副老年人不知自己身在何處的模樣。
“現(xiàn)在,我們該吃下午的藥了。”羅伯茨護士說道。她挑出兩個藥瓶,又從疊在推車一角的塑料杯中取了一個。
“我們先吃這個綠色加棕色的藥,這藥可好了,吃了會覺得很暖和,很舒坦,”她用盡可能簡單的語言,這樣可憐的老鄧巴才容易聽懂,“然后再吃這個白色的大藥片,這樣就不會胡思亂想,不會覺得女兒們不愛我們啊之類的,可不就是女兒們出了錢讓我們能在梅豆米德這兒舒舒服服地放個長假嗎?我們當了這么多年大人物,多忙多累啊,真該好好休息一下了!
“我知道她們是愛我的,真的,”鄧巴接過小杯子,“我就有時候會覺得迷糊!
“迷糊是正常的,”羅伯茨護士說道,“所以你才會來這兒呀,這樣我們就可以照顧你了!
“我還有一個女兒……”鄧巴剛開了個頭。
“還有個女兒?”羅伯茨護士說道,“天吶,我真得去跟哈里斯醫(yī)生商量一下你的劑量了。”
鄧巴把藥片倒進嘴里,接過羅伯茨護士遞過來的杯子,喝了口水。他感激地朝護士笑了笑,在床上躺好,不再說話,直接把眼睛也閉上了。
“你美美地打個盹吧,”羅伯茨護士推著小車朝外走,“做個好夢!”
一聽到房門關上的聲音,鄧巴的眼睛蹭的睜開;他坐起來,把藥都吐在手里;然后從床上爬下來,緩緩踱到客廳里。
“禽獸,”他嘟囔著自顧自地罵道,“禿鷲,撕扯我的心,我的內臟!彼胂笾鼈冾^頂蓬亂的羽毛中全是血污和爛肉。奸詐、淫蕩的賤貨,居然腐化了他的私人醫(yī)生——這人可擔負了替鄧巴檢查身體的重責啊,他有權力采集鄧巴的血樣和尿樣,檢查他是否有前列腺癌,用手電筒照他腫起的扁桃體。不可想象,不敢想象——他的私人醫(yī)生竟被腐化成了她們的……她們太過“獨享”的婦科大夫,她們的男妓,她們的交媾工具,蛇蝎般的假陰莖!
他用顫抖的大拇指把藥片從花瓶的瓶頸處按了下去。
“你們以為用這些藥物就能讓我疲軟嗎?嗯?”鄧巴說,“挺好,你們*好當心,我的這些賤貨們,我要回來了。我還沒完。我要報仇。我要——還沒想好要做什么——但我……”
詞句遲遲不來,決心表達不出,但怒火在他胸中越燒越旺,直到他開始發(fā)出咆哮聲,如同一匹正待發(fā)起進攻的狼。咆哮聲很低沉,也越發(fā)駭人,只是他想不出要如何收場。突然,鄧巴把花瓶舉過頭頂,要砸向牢房的窗戶,但定住了,既砸不出去,也放不下來,“無所不能”和“一無所能”在他身體里一場鏖戰(zhàn),所有行為都因此抵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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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尋找鄧巴 作者簡介
愛德華·圣奧賓(Edward St Aubyn),布克獎提名作家,英國當代家庭戲劇大師。
愛德華·圣奧賓生于英國上流社會的優(yōu)渥之家,童年長期遭父親性虐待,19歲進入牛津大學研習文學,接受過心理治療,有過兩段婚姻,如今是兩個孩子的父親。他將這段坎坷的經歷寫進半自傳體系列小說《梅爾羅斯》,據小說改編的同名迷你劇已于今年開播。主演本尼迪克特·康伯巴奇稱贊圣奧賓是“當代英語世界里最卓越的作家之一”。
事實上,這次的寫作任務是圣奧賓主動找到出版社“毛遂自薦”的。他表達了對重塑莎士比亞筆下最機能失調的家庭中最專制的家長——李爾的興趣。霍加斯出版社資深編輯朱麗葉·布魯克欣賞他“精準刻畫和挖苦家庭關系裂痕的才能”,稱其為改寫《李爾王》的最佳人選。對愛德華·圣奧賓來說,李爾王不同于哈姆雷特,他沒有長篇的獨白,因為他沒有足夠的自我認知!拔蚁胱プ∵@次的機會探究一下,李爾的意識和潛意識里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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